“但是萧御史那里呢?”岳涟道,“监察司的敕令要御史核准,萧大人眼下处于风口浪尖,令府上下无数双眼睛盯着他,他能毫无顾忌地为学生出口气么?若是把刘大人逼急了,他再牵扯出当年建庙征地案,把水搅浑,御史大人就更被动了。徐翰那孩子心地善良却非不谙世故,到底是在报馆清社历练过的,这些他都考虑到了,才毅然放弃仕途。这真由不得我不惋惜。”
岳涟仿佛看出徐翰伤感,待掌柜走后,道:“这玄珠茶是凌霄贤君自世外带来,栽下树种三年成材,果实再经磨砺,方得佳饮一杯,你快尝尝味道如何。”
岳涟将学生徐翰的事简略说了一遍,又提到当年建庙征地一案,吴越听了一脸严肃:“建庙征地案暂且不谈,徐公子出身寒门,发奋读书进学青云书院实属不易,刘秉逸身为律令官,以权谋私毁人前途,却是过分,岳前辈惜才,是以心里不平,在下感同身受,自是支持前辈的。”
徐翰更是感激,正要再谢,茶点上来了,陶掌柜托着红漆木盘,将玄珠茶和澄米糕放在桌上,又放下两个瓷罐,道:“二位慢用。”说完看了一眼徐翰,“公子是第一次来吧?小店常年受书院学子关照,一点薄礼不成敬意。”
岳涟听出徐翰此言发自肺腑,颇受触动,平日里那些学子梦想入仕大展宏图,侃侃而谈时却比不上徐翰此刻的光彩,萧离当年勉励学生找到真正的梦想,其间深意却不简单。
前院茶坊,墙角那对师生也聊了一个时辰,杯碟尽空,岳涟起身去柜台付了银子,徐翰再次谢过先生,二人于院墙外惜别。
原来这位长辈是青云书院执教先生岳涟,那年轻学子名叫徐翰,出身望京古镇,家境微寒,因学业优秀被时任义学堂先生的萧离荐至令府助学名单,得以进学书院。
青云书院人才济济,徐翰初进山门便知天外有天,古镇的佼佼者在这里也只是末流水平,后经岳涟关照发奋苦读,学业渐有起色,终至上游,能与前辈学子一较高下。不过岳涟桃李满天下,徐翰在一众门生里算不上多么出色,所以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决定退学回古镇教书,岳先生会亲自送行。
“怎么会这么苦?”徐翰狼狈又尴尬,邻桌学子见了,纷纷窃笑,知道又来一个孤陋寡闻的,玄珠茶名声在外,有心交际的学子大多知道该配蜜糖鲜奶才能入口,除非真是个书呆子。
岳涟暗叹这位年轻后辈名不虚传,谢道:“吴公子有心了,我确有一事与君商议,青云书院有位学子名叫徐翰,他为平民申冤查案,私自动用报馆所藏神仙法宝,翻印传单数百份,得罪了龙门钱庄,钱庄老板赵世坤去令府告他私用法宝违律,礼心殿判决撤销助学资格,终致学子失学。主审官刘秉逸是我同门后辈,徐公子查案与他见过一面,有些误会过节,我疑他挟私报复有意从严判决,欲弹劾一状,吴大人意下如何?”
“但是萧御史那里呢?”岳涟道,“监察司的敕令要御史核准,萧大人眼下处于风口浪尖,令府上下无数双眼睛盯着他,他能毫无顾忌地为学生出口气么?若是把刘大人逼急了,他再牵扯出当年建庙征地案,把水搅浑,御史大人就更被动了。徐翰那孩子心地善良却非不谙世故,到底是在报馆清社历练过的,这些他都考虑到了,才毅然放弃仕途。这真由不得我不惋惜。”